人格的第二次成型
若将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它们必能拯救你。若不把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它们必将毁灭你。——《多马福音》(TheGospelAccordingtoThomas)
正如荣格所断言的:“神经症的暴发不仅仅是偶然的。一般来说,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它通常是要求新的心理调整、新的适应的时刻。”这意味着我们的心灵组织了这场危机,制造了这种痛苦,因为伤害已经造成,改变必须发生。
在成年早期,或者说,在第一个成年期(12-40岁左右),我们的人格不过是对外界的反应的集合。我们还不完全了解这个世界,我们学习的是身边大人的态度和行为,我们被要求成为这样或那样的人。到了第二个成年期,我们才有了一点闲暇和空余,自我才有了一些力量,可以琢磨着如何“成为我自己”。
心灵是一个实体,有其自身的目标,那便是求得圆满。对一个人来说,便是尽量实现完整性。一个前半生依赖性强的人,后半生需要学习自力更生;一个控制性强的人,后半生则需要学会顺其自然。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心灵就会轻轻敲击我们;如果我们还是毫无意识,心灵就会用板砖拍打我们。
如果我们不是一直保持有意识的状态,如果我们不是一直在积极地改变自我,在中年时期,内在压力的不断累积就会引发一场心灵的危机。危机是一种警告,危机也是一种召唤,召唤我们走向更广阔的旅程。正如本书作者詹姆斯·霍利斯所说:“我们的心灵组织了这场危机,制造了这种痛苦,因为伤害已经造成,改变必须发生。”但愿每个人都能经历这场危机。除非你一直在经历
调整和更新,否则,心灵就会以危机的形式,逼迫你不断扩展自己的边界,发展出那些被压抑的人格侧面,直到你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我们原本在母亲的子宫内与其连为一体,突然间,我们被粗暴地推入现实世界,开始了流放,同时也开始了追寻,以恢复失去的联结。甚至宗教也可以被视为寻找与母体子宫联结的一种投射(
我们甚至可以得出结论,未经审视的成年人格是由童年创伤引起的态度、行为和心理反射的集合,其主要目的是应对关于童年的机体记忆所体验到的痛苦。
海明威所塑造的一系列硬汉形象,实际上是那个来自伊利诺伊州橡树园的小孩的过度补偿,因为母亲让他对女人心生恐惧——她想要他变成一个女孩,甚至在他成年后,对他在情感上仍横加干涉。卡夫卡则被他强大的父亲所控制,以至于他认为世界本身就是强大、疏离和冷漠的。
实际上,过去的人格将被未来的人格所取代。过去的人格必须死亡,难怪会有如此巨大的焦虑。个体在心理层面被召唤,泯灭旧我以迎接新生。这种死亡和重生本身并不是终点,而是一条通道。要想更多地实现自己的潜能,获得成熟的活力和智慧,就必须穿过这条通道。因此,中年之路代表了一种内在的召唤,召唤我们从临时的人格走向真正的成年,从虚假的自我走向真实的自我。
在20世纪人类寿命突然延长之前,用托马斯·霍布斯的话来说,生命是“肮脏、野蛮和短暂的”
现代世界的意义已经从王权和宗教转移至个人身上,
神经症“最终必须被理解为灵魂尚未发现其意义的痛苦”。
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实现没有痛苦的生活,而是说痛苦已经降临到我们身上,我们必须找到它的意义。
有人可能会说,在承受内心压力的过程中,我们可能无法发现生命的终极意义。但是,我们必须找到内心冲突的意义,找到中年之路上必然的人格碰撞的意义。在这种命中注定的碰撞中,在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经历中,新的生命诞生了。
中年之路与其说是一个时间事件,不如说是一种心理体验。
当我们不得不重新询问关于意义的问题时,中年之路便被开启了;这个问题曾经萦绕在孩子的脑海里,但逐渐被岁月抹平了。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问:“除了我的过往以及我所扮演的角色,我究竟是谁?”由于把生命历程视为一种自动延续的存在,所以我们很容易被过去所定义和支配。我们已经习惯于制度化的角色,例如配偶、父母、工薪阶层,所以我们将自己的身份投射到这些角色上。
很多人执着于程序员的角色
所有的宏大问题都由曾经是孩子的我们提出,当时我们静静地观察这些大人,或者深夜躺在床上,觉得活着既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但学校教育、父母教育和文化适应过程的权重逐渐磨灭了孩子的敬畏感,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期望和文化规则。
这些宏大问题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价值和尊严。如果我们忘记了它们,就会受限于社会环境,落入平庸,最后陷入绝望。如果我们“有幸”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就会进入一种“勉强的”意识状态,那些问题将再次回到脑海。如果我们足够勇敢,足够关心自己的生活,就可能会穿越痛苦,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
回溯往事时,我们常常对这些错误、天真和投射感到懊恼,甚至是羞耻。但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成年期:充满疏忽大意、羞怯、压抑和错误的假设,而且总是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如果一个人没有大步前进、犯下错误甚至碰壁,那么他可能会一直是个孩子。从后半生的角度来回顾生活,我们需要理解和原谅不可避免的无意识罪过;但如果在后半生还不够清醒,那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当童年的魔法思维和青春期的英雄思维,与一个人所经历的生活格格不入时,他就踏上了中年之路。
中年之路——它呼唤死后重生——往往是在恐惧和孤立中经历的,因为没有过渡仪式(ritesofpassage),也没有来自同样漂泊不定的同龄人的帮助。
在当了26年的教授后,我得出结论:大学的主要文化作用是充当一个容器,让年轻人充分巩固自我,以便更实质性地摆脱对父母的依赖。事实上,他们对父母的爱和厌恶大部分都转移给了他们的母校。
很多人上了大学以后才认清自己的父母
如果一个人有了工作,结了婚,为人父母并成为纳税人,他会认为成年是自然而然的。事实上,发生的情况是,童年期的依赖性部分隐匿起来,被投射到成年期的角色上。这些角色就像一条条平行隧道。从青春期的困惑中走出来,人们假设这些角色会确认自己的身份,提供满足感,并消除对未知的恐惧。第一个成年期,虽然事实上可能贯穿一个人的一生,但却是一个临时性的存在,缺乏深度和独特性,难以使这个人成为真正的个体。
很多农村青年不到20就娶妻生子
实际上,自我从来就不在控制之中,而是被父母和集体情结的能量所驱动,被投射的力量所支撑——这些投射指向文化为即将成年的人提供的角色。
什么年龄做什么事的僵硬
背叛感、期望落空、空虚感和丧失意义,伴随着投射的消解而出现,形成了中年危机。然而,正是在这个危机中,一个人有机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超越父母、父母情结和文化制约的决定论。
但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只有当临时身份被抛弃、虚假的自我死亡,第二个成年期才可能开启。这种丧失带来的痛苦可能会被后来的新生活所补偿,但身处中年之路的人们,可能只会感觉到死亡。
失业实际上促进了这个阶段的开启
在与“死亡”的交锋中,我们了解到,个人的选择至关重要,我们的尊严和深度恰恰来自海德格尔所说的“向死而生”。
面对可怕的外部世界和未知的内心世界,我们自然倾向于将焦虑及其解决全部投射到父母身上,相信他们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当我们不得不离开父母时,往往将知识和力量投射给公共体制、权威人物和各种社会角色。我们认为,像大人们一样行事就能成为大人。刚步入成年期的年轻人不可能知道,大人有时不过是拥有高大身躯和重要角色的孩子。
我们确信自己可以避免当初父母所犯的错误。但不可避免的是,我们都会将自己未曾实现的生活投射到孩子身上。
荣格观察到,孩子必须承受的最大负担就是父母未曾拥有的生活。
弗洛伊德认为,工作和爱是心理健康的首要条件。
只有知道外界不会拯救自己,我们才会想办法自我拯救。
我要名扬天下,我将长生不老,我将学会飞翔。”
想起了小学三年级时语文老师描述什么是理想和空想,拽喽拽喽长出翅膀
其他人不会也无法满足那个内在小孩的夸大需要,因此我们感受到了遗弃和背叛。
情绪不是我们选择的;相反,是情绪选择了我们,它有着自身的逻辑。
神经症或所谓的精神失常,实际上与神经学(neurology)并无任何关系。这个术语只是用来描述内心的分裂,以及随之而来的心灵抗议。所有人都有神经症,因为我们都体验到了“我们是什么”和“我们应该是什么”之间的分裂。
诗人里尔克(Rilke)优美地指出,内心的恶龙实际上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怎么能忘记所有民族之初的那些古老神话,那些恶龙在最紧急关头变成公主的神话;也许我们生命中所有的恶龙都是公主,只等着看到我们表现出美丽和勇敢。也许一切可怕的东西,在其最深处都是无助的,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恶龙就代表了所有我们害怕的、威胁着要吞噬我们的东西;但它们也是我们自身被忽视的部分,这些部分有可能被证明极具价值。若它们被认真对待,甚至为我们所爱,会为我们后半生的旅程提供巨大的能量和意义。
生命的自然历程要求年轻人献祭他们的童年,放弃对父母的幼稚依赖,以免他的身体和灵魂仍被无意识的乱伦所束缚。
什么意思?
一段失败的关系带来的心碎,曾经支持和拯救我们的人的离开,职业发展热情的丧失,都表明迄今为止由它们所维持的投射和同一性受到侵蚀。无论一个人在巩固自我状态、建构自我世界方面多么成功,中年之路上的坍塌都会带来困惑、挫败和身份丧失的体验。
中年之路的一项任务,就是彻底改变我们与人格面具的关系。由于前半生总是在建构和维护人格面具,我们经常会忽略自己的内在现实。而我们的阴影,代表着一切被压抑或未被承认的东西。
我们花了一辈子投资人格面具,愤怒的阴影当然会让人感到不安,但自由地感受真实的自己,是治愈内心分裂的必要步骤。
荣格指出,人生意义来自:人们感觉他们过着象征性的生活,他们是神圣戏剧中的演员。这给了人类生活至高的意义;其他的一切都是平庸的,是可以忽略的。一份职业,生育孩子,与至高无上的事情相比,与你人生的意义相比,都是幻象。
要想拥有一段成熟的亲密关系,我们必须能够坦言:“没有人能给我我最想要或需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可以。但我会赞美这段关系所切实提供的,并为之真心付出。”亲密关系通常提供最多的是陪伴、相互尊重和支持,以及辩证的对立面。
里尔克把亲密关系描述成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孤独。
如果重点在于个人成长,那么每个人都将有一个有趣的交流伙伴。若一个人阻碍自己的成长,即使这种牺牲是为了另一半好,那你的伴侣也将注定与一个愤怒且抑郁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曾听到有人质疑:关注个人成长本身是否也是一种自恋?只要一个人决心实现自己的潜能,并把同样的权利赋予他人,这就不是一种自恋。
罗伯特·霍普克在《男人的梦境,男人的治愈》一书中指出,男人大概需要一年的心理治疗,才能够内化并面对自己的真实感受,才能达到女人通常开始治疗时的状态。我猜测他是对的,有多少男人准备接受一年的治疗,只为了达到这个起点状态。谢天谢地,有些男人会这样做,但更多的男人却在漂泊和迷失。作为父权制的受害者,男人只知道把权力当作男子气概的证明。
中年之路上的男人必须重新成为孩子,面对被权力所掩盖的恐惧,并重新提出那些古老的问题。这些问题看起来很简单:“我想要什么?我有什么感觉?我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感觉良好?”
个性不是由上帝赐予的;个性是通过每天与怀疑和反对的魔鬼抗争而得到的,如果不这样做,等待我们的将是抑郁和绝望。
我认识一位父亲,他在女儿上大学时对她说:“考虑到现在的离婚率,以及男人更短命的事实,你有80%的概率会独自生活,不管你有没有孩子要抚养,不管你有没有经济能力。因此,你最好有自己的职业,有足够的自尊,这样你的价值感就不必依赖于身边的男人。”
表明阿尼玛发展不充分的男性,会被类似水平上的女人所吸引;这还表明阿尼姆斯发展不充分的女性,会被拥有世俗权力的年长男性所吸引。
男人追逐年轻的女性,反映了他们不成熟的阿尼玛;女人仰慕有地位或年长的男性,是对她们自身阿尼姆斯发展不足的补偿。
外遇能够满足一个人在婚姻中未被满足的需求,而婚姻则因未被满足的需求而充满怨恨和愤怒。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就是埋怨他人。有外遇的人经常会说:“我可以跟你说,但我跟家里那个人没法说。”
婚姻完全有可能进入中年之路的漩涡,如果(我是说如果)夫妻双方愿意再次“分离”,并就这种分离彼此对话,那么它就会解构和重组。
要使婚姻水乳交融,首先必须有更大的分离。
中年婚姻的转变包括三个必要的步骤:(1)双方必须对自己的心理健康负责。(2)双方必须承诺分享自己的经验世界,不因为过去的创伤或未来的期望而埋怨对方。同样,他们也要不带防御地努力倾听对方的经验。(3)双方必须承诺长期保持这样的对话。
我偶然发现,我们需要成年仪式,这些仪式帮助过我们的祖先,却在我们这个时代消失了。
亲子经验是个体与权力和权威的初次接触。人到中年,找到自己的权威是当务之急;否则,后半生仍被童年的变化无常所支配。我们依靠怎样的权威(规范性价值观)来生活?是谁在命令我?
如果一个人能够停下来,扪心自问:“此刻我是谁?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那么,他就不是在反射模式中,而是活在当下。
罪疚感和被社群排斥的威胁,对个人的发展具有强大的威慑作用。古人认为流放是对一个人最严厉的惩罚,这绝非偶然。
阿尼玛或阿尼姆斯。
这种说法最早来自哪,有什么典故
过着自己生活的父母就不会无意识地嫉妒,也不会将期望和约束投射到孩子身上。父母越个体化,孩子就越自由。
我听到有人说,心理治疗就是把自己的痛苦归咎于父母,其实不然;我们对人类心理的脆弱性越敏感,就越有可能原谅父母造成的伤害。最严重的罪行是保持无意识状态,这是我们无法负担的罪过。无论在过去的历史中发现什么创伤和缺陷,我们都有义务养育自己。
凡事说原生家庭,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父母,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弗洛伊德认为,工作是健康的必要组成部分。但什么样的工作才算呢?工作和使命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工作
是我们为了养活自己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使命(vocatus)则是我们被召唤用生命能量去做的事情。感受到创造力是个体化的必要部分,而不回应召唤则会损害我们的灵魂。
因此荣格说,正确地模仿基督,不是像从前的拿撒勒人那样生活,而是完全地活出个性,活出使命,就像耶稣活成基督那样。
活成基督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专业化上走得越远,人格受到的损害就越大,灵魂也就越迟钝。
所谓理工男的标签
对类型学的考虑远不止告诫我们要培养一项爱好。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使过于片面的人格恢复平衡的唯一方法。
阴影是指个体身上被压抑的一切。
我们越处于无意识状态,我们就越向外投射。
我们可能会认同一些符合集体价值观的信仰和行为,比如追求财富或遵守规范,但这种适应的代价是神经症。或者,我们可能活在一个错误的神话中,比如:“我必须永远做一个好孩子,要避免愤怒,要为他人服务。”这样一个引导性的意象可能是无意识的,以致我们总是以这种方式反应,几乎无法想象另一种反应。外在的服从和内在的顺从都无法使人完整。事实上,一个人被反复地要求服务于外界,而且当冲突发生时,他仍要继续服务于原来的期望。再一次,社会的稳定得到维持,但代价是个体的牺牲。
我们被迫在外部意识和个人神经症之间做出选择,但只有个体化的道路才是可行的选择。
什么是个体化的道路
简单地说,个体化是每个人发展的要务,即在命运限制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成为完整的自己。
除非有意识地面对命运,否则我们就会被命运束缚住。我们必须把自身的本性与所获得的东西分开,把真实的自我与虚假的自我感分开。“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并没有决定我是谁;我的选择才决定了我是谁。”
荣格所指的对客体的认同,最初是一个人对现实与父母的认同,后来是对父母情结和社会制度的权威的认同。只要仍然在根本上认同外部客观世界,我们就会与自己的主观现实相疏远。
在保持对外部关系忠诚的同时,我们必须更充分地成为自己要成为的那个人。
自己要成为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如何确定
个体化作为一组引导性的意象,既是目标又是过程,它为人类服务,而人类又贡献于文化。荣格写道:“目标仅仅作为信念存在是很重要的,更本质的事情是通往目标的‘伟业’,它才是终生的目标。”
前半生的任务是获得足够的自我力量,离开父母,进入世界。这种力量在后半生可用于灵魂的更广阔的旅程中。然后,轴心会从“自我—世界”转向“自我—自性”,生命的奥秘会以不断更新的方式展开。这不是对我们社会现实的否认,而是对生活中宗教本质的恢复。
他是否与某种无限的事物有关?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我们理解并感觉到,此生我们已经和无限有了联系,那么欲望和态度就会改变。归根结底,我们之所以有价值,只是因为我们所体现的本质;如果我们没有体现出本质,那么生命就荒废了。
当我们孤单一人而不感到孤独时,我们就抵达了独处的境界。
那些相信轮回的人认为,我们可能会有来世,还有其他机会去实现其他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另一生,而不是此生。我们被召唤活在当下,要活得充实。在接近死亡和年老衰弱时,我们不能犹豫不决、心怀羞愧,然后抱怨过去。如果我们要做完整的自己,那么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如果我们活得足够长,我们所爱的每个人都会离开我们;由此推论,如果我们活得不够长,我们就会离开所爱的人。
在中年时,精力的减退和苦心经营的一切被摧毁,自然会让人感到苦恼。但在这种苦恼之下,有一个盛情邀请。它邀请我们为接下来的旅程换挡,从外部获取转向内在发展。从第一个成年期的角度来看,后半生是一场缓慢的恐怖表演。我们失去朋友、伴侣、孩子、社会地位,然后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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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从某个角度来看意味着得到,因为放弃旧的自我确定性,会使人遇到一个更大的现实。如果我们是不朽的,就没有什么真正重要,没有什么真正算数;但我们不是永生的,所以每个选择都很重要。
矛盾在于,人类存在的价值和尊严、恐惧和希望,都依赖于必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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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在于,只有通过放弃我们所追求的一切,我们才能超越安全和身份的虚假保证,放弃所有的追求。接着,最奇怪的是,剩余的存在会充盈我们的内心。然后,我们从头脑中的知识——尽管它有时重要——转向心灵的智慧。
据我所知,对于生命,没有谁比荣格的定义更为精妙,他说:“生命是两个巨大的谜团之间的一束光,而这两个谜团是一体的。”
现代希腊诗人卡瓦菲斯(Cavafy)捕捉到一个悖论,即旅程的目的可能就是旅程本身。他的诗名为《伊萨卡岛》(“Ithaca”),这座城市既是奥德修斯的出发地,也是他的目的地;而奥德修斯是所有人心中流浪者的原型。诗人劝诫奥德修斯祈祷他的旅途漫长、充满艰险,并且敦促他不要急于返程。
我们了解到,没有人真正知道生命的意义,也没有人知道生命的奥秘。那些吹嘘自己知道的人,要么仍然在向外投射,要么就是在自吹自擂;充其量,他们是在证明自己的真理,而不是我们的真理。因此,没有什么大师,因为每个人的道路是不同的。
有时,一个人在晚餐时站起来走到屋外,一直走下去,因为在东方某处有一座教堂。孩子们对他说祝福的话,好像他已死去。而另一个人,他留在自己的房子里,待在那里,消耗在碗碟和杯子里,这样,他的孩子们就得远走他乡走向那座他所遗忘的教堂。
正如几个世纪前圣杯传说所言:“走别人走过的路是一件可耻的事。”
灵魂旅程的丰富,至少与世俗成就一样有价值。
不必执着于财务自由
目的论(teleology)是荣格用来解释心理事实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在荣格看来,心灵是有其目的和追求的,朝着个体化的方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