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2000年史
一些人相信,特洛伊战争的英雄、荷马的《伊利亚特》的主角阿喀琉斯(Achilles)就长眠在多瑙河或第聂伯河河口的某个岛屿上;而亚马逊人——希腊神话中那些为了让张弓更稳而切掉了右乳的女战士——也生活在那片地区,就在顿河附近。
第1章 世界的边缘
神奇女侠就是亚马逊女战士…
在斯基泰金器文物中,有一件三层胸饰令人尤为惊叹。这件金器于1971年出土于乌克兰南部,如今藏于基辅乌克兰历史珍宝博物馆。这件胸饰的年代约在公元前4世纪,曾为某位斯基泰王所佩戴,向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斯基泰人社会和经济结构的视角。它的中央部分刻画了两个下跪的蓄须斯基泰男子,手中捧着一件羊皮外套。考虑到整件胸饰由黄金制成,这个场景让人联想到阿耳戈英雄(Argonauts) 夺取金羊毛的故事,而金羊毛乃权威和君主身份的象征。在中央场景的右边和左边是一些家畜的图案,有马、母牛、绵羊和山羊。金饰上还有斯基泰奴隶的形象,其中一人为一头母牛挤奶,另一人则为一头母羊挤奶。这件胸饰清楚地显示,斯基泰社会的主体由草原战士构成,男性在其中占统治地位,其经济则有赖于畜牧业。
第1章 世界的边缘
看了图片才知道有多震撼,特别精细,将近2500年了,还是金光闪闪。
城墙外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是雅罗斯拉夫的建设成就中最惊人的作品。这座杰出的建筑拥有5座主殿、5座半圆形后殿 、3条长廊和13个穹顶。教堂的墙体系花岗岩和石英石砌成,并间以成列的砖块,内墙和天花板则以壁画和镶嵌画装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完工日期不晚于1037年。学界一致认为:雅罗斯拉夫不仅借用了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名字和主要设计元素,还从拜占庭帝国请来了那座教堂的建筑师、工程师和石匠。他不只是在建造城墙和教堂,而是在为他的国家营造一座首都。这座首都模仿的对象是罗斯人所见过的最美丽也最强大的城市——君士坦丁堡。
第4章 北方拜占庭
伊斯坦布尔和基辅都有圣索菲亚大教堂
从“智者”雅罗斯拉夫到安德烈·博戈柳布斯基,基辅王公们地缘政治目标的变化反映了他们的政治忠诚下降的过程:先是从整个基辅罗斯下降到由“罗斯国土”界定的几个公国,最终在12世纪和13世纪早期下降到足以挑战基辅的外围强大公国。历史学家在这些基于公国的身份认同中寻找现代东斯拉夫民族的起源。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公国被视为早期近代莫斯科大公国的雏形,并进而成为近代俄罗斯的前身。白俄罗斯历史学家在波洛茨克公国寻找他们的根源,乌克兰历史学家则通过对加利西亚-沃里尼亚公国的研究来挖掘乌克兰民族建构运动的基础。然而,所有这些身份最终都要归于基辅,这令乌克兰人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根本不用离开首都就可以对自己的根源展开寻找。
第5章 基辅的钥匙
从某种意义上讲,乌克兰不应该叫小俄罗斯;俄罗斯应该叫小乌克兰…
尽管都主教的驻地从基辅迁往弗拉基米尔再迁往莫斯科,其教区仍保留了“全罗斯都主教区”的名字。作为补偿,君士坦丁堡在1303年允许加利西亚人建立自己的都主教区。新的都主教区设于哈利奇纳公国的都城哈利奇,被称为小罗斯都主教区,包括一度受基辅都主教区管辖的15个大主教区中的6个,其中不仅有今乌克兰境内的大主教区,还包括今白俄罗斯境内的图罗夫大主教区。“小罗斯”这个概念从此诞生。一些学者认为希腊人将之理解为“内罗斯”或“近罗斯”。许多年以后,这个词会成为乌克兰民族身份论争的焦点。进入20世纪,人们更是将乌克兰人中的“全俄罗斯派”或“亲俄罗斯派”称作“小罗斯人”。
蒙古人对黑海大草原的入侵并在此地长期存在使罗斯精英阶层首次面对一个两难抉择:是选择由草原游牧民族和拜占庭基督教传统共同代表的东方,还是选择承认罗马教皇神圣权威的中欧君主们代表的西方?在今天属于乌克兰的这片土地上,亲基辅的精英们第一次发现自己身处欧洲最主要的政治和文化断层,于是他们采取了一系列平衡性质的举动,这使他们事实上独立于东西方的地位多保持了至少一个世纪。第6章 蒙古人治下的和平
1476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他是第一位自称沙皇的莫斯科统治者)宣布从金帐汗国独立,并拒绝向可汗继续纳贡。他还发起了一场“统一罗斯国土”的运动,吞并了诺夫哥罗德、特维尔和普斯科夫,并向从前蒙古占领区域之外的罗斯国土提出了领土要求,其中包括今天的乌克兰。15世纪晚期,新生的沙皇国与立陶宛大公国就基辅罗斯的传承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争夺。莫斯科处于进攻一方。到了16世纪初,立陶宛的大公不得不承认沙皇对此前属于立陶宛的两块领土——斯摩棱斯克和切尔尼戈夫——的统治。这是莫斯科第一次在今天乌克兰的部分领土上获得统治权。
第7章 乌克兰的诞生
立陶宛大贵族们曾经恐惧他们的土地落入莫斯科沙皇国之手,现在却眼睁睁看着这些地方将变成波兰人的地盘。为了阻止他们强大的波兰盟友的恶意接管,立陶宛人回到卢布林签署波兰代表指定的协议。然而他们回来得太晚了。1569年3月,位于乌克兰-白俄罗斯-波兰族群边境地区的帕得拉夏省被划给了波兰。沃里尼亚在5月被划走。6月6日,也就是波兰-立陶宛谈判重开的前一天,基辅地区和波多里亚地区也归于波兰。立陶宛贵族们只能接受新的现实:如果他们继续抵制联合,将失去更多土地。19世纪著名的波兰艺术家扬·马泰伊科曾以其庄严的笔触刻画了卢布林议会的情景。画中,联合的主要反对者米卡洛尤斯·拉德维拉斯在国王面前下跪,却又抽出宝剑。
第7章 乌克兰的诞生
看看这幅画
据估计,在16、17世纪间被运到克里米亚奴隶市场的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数量在150万到300万之间。这些奴隶的命运各不相同。大部分男性奴隶会被送到奥斯曼帝国的大船上或田地里工作,而许多女奴则成为家中的仆役。勉强要说的话,也会有一些人交上“好运”。一些有天赋的年轻人在帝国政府里谋得职位,但其中大多数都成了宦官。一些女子则被送入苏丹和帝国高级官员们的后宫。
一名乌克兰女子成了最强大的奥斯曼帝国苏丹苏莱曼大帝(1520—1566年在位)的妻子,在历史上以罗克索拉娜之名为人所知。她的儿子也成了苏丹,即塞利姆二世。被称为许蕾姆苏丹的罗克索拉娜支持穆斯林社会的慈善事业,并出资兴建了奥斯曼建筑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些作品。距伊斯坦布尔圣索菲亚大教堂不远的许蕾姆苏丹公共浴场(Haseki Hürrem Sultan Hamamı)就是其中之一,由奥斯曼帝国最著名的建筑师米马尔·锡南设计。在过去的200年间,罗克索拉娜成为乌克兰和土耳其许多小说和电视剧的女主角。我们需要明白的是,她的一生和成就只是一个例外,而非常规。第7章 乌克兰的诞生
鞑靼人的袭击和奴隶贸易在乌克兰人的记忆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奴隶的命运是无数“杜马”(dumas ,一种用于演唱的乌克兰史诗)的主题。这些“杜马”哀悼囚笼中人的命运,描述他们如何逃脱克里米亚奴隶贸易,并颂扬解救和解放奴隶的人。诗中的民间英雄被称为哥萨克人。他们对鞑靼人作战,远征大海对抗奥斯曼人,并确实经常为奴隶们带来自由。
哥萨克人是谁?答案取决于我们所讨论的年代。可以确认的是第一批哥萨克人是游牧者。“哥萨克”这个词本身来源于突厥语,根据语境的不同可以指一名护卫、一名自由人或一名强盗。第一批哥萨克人三者兼具。他们结成小规模的群体,居住在他们的定居点或部落营地之外的草原上。草原之外的哥萨克人以捕鱼、狩猎和抢掠为生。草原上纵横分布着许多商路,那些没带足护卫就铤而走险来到草原的商旅成为早期哥萨克人抢掠的对象。正是从一起这样的商旅遇袭事件中,我们第一次知道了草原上哥萨克人的存在。这些哥萨克人并非来自东方或南方,而是来自北方立陶宛大公国境内的定居地区。第8章 哥萨克人
霍京之战结束时并未分出明显的胜负,但这一未定结果在华沙被视为波兰王国的胜利。波兰人在自己的边境上阻挡了奥斯曼大军,并签下了一份不含割地条款的和约。每个人都清楚,没有哥萨克人就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哥萨克人在历史上第一次成为联邦的宠儿(虽然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战争结束不久后出版的书籍上,彼得罗·科那舍维奇-萨海达奇内已被视为波兰最伟大的战士之一。他的纪念碑如今位于基辅的波迪尔区(Podil),就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尽头。
第8章 哥萨克人
哥萨克人走过了漫长的道路。他们曾经是在基辅南方草原上活动的小股渔民和猎人,后来成为草原边境新土地的垦殖者;他们曾经是为王公们效力的私人武装,后来作为一支独立部队的军人而受到外国人的尊重;他们曾是难民和冒险者,后来成为一个联系严密的军事组织,自视为一个独特的社会阶层,并向当局要求比金钱更多的东西——对他们战士身份的承认。只有设法接受哥萨克人提出的社会诉求,波兰当局才有可能从哥萨克人的军事力量和经济潜力中获益。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会一再告诉我们: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第8章 哥萨克人
关于当代乌克兰有许多成见,其中之一即是其割裂国家的形象——它被分为东正教东方和天主教西方两部分。塞缪尔·亨廷顿销量最大的作品《文明的冲突》(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中有一张地图,其中的东西方基督教文明分界线正好穿过乌克兰,将这个国家的西部地区,包括加利西亚和沃里尼亚,划入天主教一侧,而乌克兰其他部分则被归于东正教地区。这张地图的问题在于,如果你按图索骥,你会发现这个国家里被这条线归为天主教一侧的地方几乎没有罗马天主教的痕迹。沃里尼亚是一个东正教占绝对优势的地区,而加利西亚的天主教徒虽然众多,却未占绝对多数。即便如此,我们也很难将加利西亚的天主教堂和礼拜仪式与东正教的区别开来,因为大多数乌克兰天主教徒也使用东正教的仪轨。
第9章 东方的变革
罗斯东正教会中的亲西方运动开始于16世纪90年代初,起因是基辅都主教区陷入的一场危机。教会拥有大量的田产,贵族阶层也将教会职位视为其子嗣们的择业良选。这些职位的竞逐者往往对宗教本身无甚兴趣,却热衷于教会的财富。
第9章 东方的变革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在布列斯特联合的影响下,无论广义的联邦内的整个罗塞尼亚(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社会,还是狭义的乌克兰精英阶层,都分裂为两个教会阵营。这种分裂在今天的乌克兰仍然存在。然而有关布列斯特联合命运的斗争也让这个社会对其共性——历史、文化和宗教传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尽管斗争中充斥着激烈的言辞,偶尔还发生实质性的暴力,它却促成了一种新的多元政治宗教文化的诞生。这种多元文化允许讨论,包容不同意见。东西方基督教世界交界地带的位置为乌克兰带来的,不是一个融合两种基督教传统的“边界”教会(这顶帽子往往为联合教会所专享),而是两个。在寻求对自身的改革和适应布列斯特联合之后几十年间新情况的过程中,东正教会同样拥抱了来自西方的宗教和文化新潮流。17世纪初,要想在乌克兰境内画出一条东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清晰分界线,比现在更加困难。
第9章 东方的变革
多元文化兼容并包的前提是,必须有一个强势的占绝对优势的文化做主导。不然就是谁包容谁的问题了。
史称“大叛乱”的哥萨克起义在1648年春天爆发。这是16世纪末以来的第七次大规模哥萨克暴动。联邦镇压了前六次,但这一次叛乱的规模已经大到无法镇压。它改变了整个地区的政治版图,并诞生了一个被许多人视为近代乌克兰雏形的哥萨克国家。它也开启了俄罗斯涉足乌克兰事务的漫长历史,被广泛认为是作为不同民族的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关系史的开端。
第10章 大叛乱
截至此时,事态的发展还与从前的哥萨克叛乱没什么两样,但赫梅尔尼茨基改变了人们已经熟悉的模式。他没有立刻到北方去摧城拔寨进而面对联邦军队,而是先前往南方寻找同盟。他以一种戏剧化的方式颠覆了惯常的草原政治生态,向克里米亚可汗表示出善意,并向对方提供了一个机会。谨慎的可汗许可他的臣属——克里米亚以北的诺盖部落——加入哥萨克人阵营。对赫梅尔尼茨基和哥萨克叛军而言,这不啻一个意外的大喜。尽管哥萨克人在今天的大众文化中总以骑手的形象出现,但在17世纪中叶哥萨克士兵大都是步兵。他们没有自己的骑兵部队,因为维持一支骑兵部队的费用太过昂贵,只有贵族才养得起适合作战的军马,往往还不止一匹。通过与马上作战的鞑靼人建立新同盟,赫梅尔尼茨基解决了缺少骑兵的问题。从现在开始,哥萨克人不再只能攻打防守薄弱的边境城镇,也不再只能躲在自己营垒中防守,而是可以在战场上与波兰军队正面作战。
第10章 大叛乱
寻找同盟,不能说有什么错,但是自己力量太薄弱,后期就会被盟友拿捏。
赫梅尔尼茨基和哥萨克国必须寻找不一样的盟友。尝试与联邦当局达成妥协逐渐被证明是不可能的,而哥萨克人只靠自己无法在与如此强大的敌人的斗争中生存下来。克里米亚人允许他们起来抗争,但不能接受他们击败波兰人。奥斯曼人没有派出自己军队的打算,而与摩尔达维亚人的结盟则以赫梅尔尼茨基的个人悲剧告终。1653年9月,他的21岁的长子提米什在苏恰瓦要塞(今属罗马尼亚)的守城战中被杀死。进攻方是瓦拉几亚和特兰西瓦尼亚的联军——这两个国家的君主对赫梅尔尼茨基与卢普的结盟不满。1653年12月底,赫梅尔尼茨基把他的儿子安葬在位于苏博季夫自己的庄园里,离奇希林不远。葬礼在新建的圣伊利亚教堂举行。这座教堂是哥萨克草原上的巴洛克式建筑的典范,至今尚存,并成了乌克兰纸币上的图案。埋葬了提米什之后,这位年迈的哥萨克统领将自己的国家纳入奥斯曼帝国政治体系的计划也宣告终结。
第10章 大叛乱
赫梅尔尼茨基的功绩放在中国连三流都算不上,但已是乌克兰的GOAT了。
这是波兰历史上“大洪水时代”(Deluge)的开端。不光是莫斯科人和哥萨克人的军队深入了波兰-立陶宛联邦领土,到了1655年7月,瑞典人也渡过波罗的海向联邦发起进攻。
博赫丹·赫梅尔尼茨基无视莫斯科与波兰之间的和约,派出军队帮助瑞典的盟友——特兰西瓦尼亚的新教统治者——对抗波兰。如今,连沙皇与哥萨克人之间的军事同盟也摇摇欲坠。瑞典与波兰甫一开战,赫梅尔尼茨基就已经开始物色新的盟友。瑞典人似乎决心摧毁波兰-立陶宛联邦,而这也正是赫梅尔尼茨基所希望的。这位哥萨克统领眼中沙皇对乌克兰的背叛行为发生后,关于乌克兰-瑞典协议的谈判加快了。第10章 大叛乱
波兰是真惨,乌克兰也是真能跳。
维霍夫斯基担任统领的时代为哥萨克乌克兰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以内部纷争和同族相残为标志的一页。由于单凭哥萨克军队的力量不足以保住哥萨克国,每一个成为统领的人都必须保持哥萨克群体的团结,同时还必须不断在地区强权之间周旋。几乎没有人能成功完成这样的任务。赫梅尔尼茨基通过严刑峻法才让哥萨克军官们服从管束:他的手段包括将作乱者绑在大炮上(1648年屠杀事件的主导者马克西姆·克里沃尼斯就曾受到这种处罚),甚至下令处死哥萨克中的叛变者。维霍夫斯基没能保住哥萨克国内的统一。这一任务再次落到了博赫丹·赫梅尔尼茨基的儿子尤里身上。维霍夫斯基被推翻后,尤里再度被选为统领。赫梅尔尼茨基的王朝回来了,但乌克兰的问题仍然远未得到解决。
第11章 分裂
尽管波兰人的胜利令哥萨克人喜悦,它却没能为哥萨克国带来好处。哥萨克人重归波兰国王治下,却不得不接受比哈佳奇联合曾为波兰议会批准那个版本更苛刻的条件。新的条约直接删掉了“罗斯公国”这些对哈佳奇联合的哥萨克推动者们至为重要的字眼。在莫斯科人与波兰人争夺乌克兰的战争中,哥萨克人每一次改变阵营,都会失去更多的主权。对哥萨克人的政治体而言,莫斯科沙皇国和波兰王国这两个对手太过强大。强大。他们施加的压力很快就超出了这个酋长国所能承受的极限,让它沿着第聂伯河分裂成了两部分。
1660年,当尤里·赫梅尔尼茨基在第聂伯河右岸建立自己的大本营时,位于左岸的哥萨克军团在莫斯科人的支持下选出了他们自己的临时统领。赫梅尔尼茨基发动了一系列进攻,试图征服叛乱的军团,却没能实现目标。那一地区接近莫斯科沙皇国边界,沙皇国的军事长官们已经在那里站稳了脚跟。1663年年初,22岁的统领彻底绝望,宣布退位,并归隐于一座修道院。统一的哥萨克国至此正式终结。同年,右岸哥萨克人选出了一位忠于波兰的统领,而左岸则选出一位承认莫斯科沙皇国统治的统领。4年后,也就是1667年,莫斯科和波兰的外交官们签署了安德鲁索沃停战协议,将哥萨克乌克兰分成两部分。左岸归于莫斯科沙皇国,右岸归于波兰。第11章 分裂
在大国间反复横跳,最终可不就是这下场?
多罗申科离开乌克兰政治舞台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他不仅没能将乌克兰统一为奥斯曼帝国的一个关系松散的保护国,反而引入了又一个宰割乌克兰的强权,而这一个比之前的强权更具毁灭性。1676年,莫斯科人的军队在其左岸哥萨克友军的支持下渡过了第聂伯河,进军多罗申科的都城奇希林。这位哥萨克统领辞去了他的职务,并向沙皇宣誓效忠。沙皇放了他一条生路,反而因为他的“弃暗投明”而授予他总督的头衔,让他前往莫斯科以东近900千米的维亚特卡(今基洛夫)为沙皇工作。他得以在今天莫斯科州的村庄雅罗波勒兹(Yaropolets)退休。多罗申科娶了一名俄罗斯贵妇为妻(他们的后裔之一是亚历山大·普希金的妻子娜塔莉亚),并在1698年死于雅罗波勒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99年,一个波多里亚人社团在多罗申科的坟墓上建起了一座小教堂——波多里亚是受奥斯曼人统治祸害最烈的地方,而将奥斯曼人带到乌克兰的正是多罗申科。
第11章 分裂
17世纪上半叶曾繁盛一时的哥萨克土地可以集聚足够的人力、财力和军力来挑战本地区的强权,却不能保护哥萨克革命取得的成果。至于外国盟友,哥萨克人可以说是尝试了所有可能性——从克里米亚人和奥斯曼人开始,至莫斯科人、瑞典人和波兰人结束。没有一个选择获得了成功。不仅哥萨克乌克兰,连整个乌克兰地区都失去了统一性。直到18世纪末,大部分从前由波兰掌握的乌克兰地区仍分属波兰和俄国。这一分裂状态将对乌克兰人的身份认同和文化产生深远影响。
第11章 分裂
尝试了所有可能性,没有一个选择获得了成功。这实在令人绝望。
巴拉诺维奇曾是基辅学院的一名教授,后来成为切尔尼戈夫大主教。他的学生西蒙·波罗茨基将基辅的巴洛克文学风格带到了莫斯科,并在那里帮助奠定了俄罗斯世俗文学诞生的基础。
第12章 波尔塔瓦的裁决
在1663年之前,也就是乌克兰第一次发生事实分裂那一年之前,哥萨克军官们用“祖国”这个词描述整个波兰-立陶宛联邦或波兰王国。在1658年的哈佳奇联合时期,正是回归波兰祖国的念头诱使他们回到波兰国王治下。然而分裂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一位又一位的统领开始在他们的通函或公告中呼吁乌克兰祖国的统一,而乌克兰祖国指的正是包括第聂伯河两岸的哥萨克国。安德鲁索沃停战协议之后,所有的统领(包括彼得罗·多罗申科和尤里·赫梅尔尼茨基在内)都将乌克兰祖国的利益描述为他们的最高效忠对象,高于其他任何忠诚和义务。哥萨克祖国的范围超越了哥萨克人更传统的忠诚目标——扎波罗热哥萨克军。它不仅包括哥萨克军团,也包括哥萨克国的领土及其居民。统领们将这个祖国称为“乌克兰”。1667年之后,第聂伯河两岸的哥萨克人都开始用“乌克兰”来称呼他们的祖国。
第12章 波尔塔瓦的裁决
成为统领的马泽帕下令修复在漫长的哥萨克战争中年久失修的教堂,其中有莫希拉曾经修复过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也有圣母安息大教堂和洞穴修道院的圣三一教堂。它们是基辅罗斯时代留下的建筑遗产的一部分。马泽帕还下令修建新的教堂,包括洞穴修道院的圣母诞生教堂,还有基辅和他的都城巴图林(位于哥萨克国东北部,接近莫斯科沙皇国边境)城中的其他许多教堂。洞穴修道院之外的大部分教堂都没能在20世纪30年代幸存下来:布尔什维克们打算将基辅变成一座真正的社会主义首都,派出拆迁队将这些教堂拆毁。然而马泽帕在洞穴修道院内修建的那些教堂连同修道院的部分围墙得以保存至今,成为这位哥萨克统领的慷慨和财富的证明。这是莫希拉之后基辅城中第一次大兴土木。这一时期的标志性建筑风格在后来被称为哥萨克风格或马泽帕巴洛克风格。
第12章 波尔塔瓦的裁决
得知马泽帕叛逃的消息后,彼得派他的得力干将亚历山大·缅什科夫 [14] 率领一个军团进入了乌克兰。没有一支哥萨克军队采取行动来阻止缅什科夫,于是莫斯科人的军队出其不意地夺取了统领的首都巴图林,获得马泽帕为自己和瑞典人的军队准备的大量军备物资。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是巴图林的陷落对整个乌克兰社会造成的打击。缅什科夫不光夺取了这座城市,还下令屠城。包括妇孺在内,超过1万名巴图林守军和市民惨遭杀害。巴图林如今是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也是一个考古重镇。在此工作的考古学家们至今仍不断发现死者的遗骨。缅什科夫发出的信号强烈而清晰:沙皇不会容忍叛变行为。
第12章 波尔塔瓦的裁决
18世纪欧洲的专制君主和美国的建国者一样,深受启蒙思潮的影响。前者中包括三位在历史上被称为“启蒙独裁者”的君主——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普鲁士的腓特烈二世和奥地利的约瑟夫二世。他们都是自己国家第二位使用各自名字的君主,都相信理性的统治、绝对的君主制和自己统治的正当性。除开这些,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参与了对波兰的多次瓜分(1772—1795),由此最终摧毁了波兰-立陶宛联邦在启蒙运动激发下进行的改革尝试。为瓜分波兰欢呼的不是别人,正是伏尔泰。他将对波兰的宰割视为自由主义和宽容的胜利,甚至是理性的胜利。他还给叶卡捷琳娜二世写信,称俄罗斯帝国政府将最终为欧洲的那片地区带来和平。
第13章 新的边界
别兹博罗德科签署的雅西和约使俄国对克里米亚和南乌克兰地区的占领在国际法的框架内变得合法。第二年,也就是1793年,前哥萨克国的西部边界上发生了另一起戏剧性的事件。俄国和波兰之间那条沿第聂伯河划定的边界由来已久,120多年来一直将乌克兰一分为二,却突然被抹去了。俄军渡过了第聂伯河向西挺进,其中部分由已经是帝国军队高级军官的前哥萨克军官们率领。他们占领了包括卡缅涅茨-波迪尔斯基要塞在内的东波多里亚,以及包括日托米尔城在内的沃里尼亚的一部分。在北方,俄军则占领了白俄罗斯城市明斯克和斯卢茨克。
这次事态的变化是对波兰的第二次瓜分,它终结了第聂伯河边界的存在,也让乌克兰哥萨克人梦想已久的右岸和左岸乌克兰的统一变成了现实。对波兰的第一次分割发生在1772年,其时欧洲的三大强国——俄国、奥地利和普鲁士——夺取了波兰-立陶宛联邦的一部分。普鲁士分得了但泽(格但斯克) ,使其核心地区和东普鲁士连成了一片;俄国得到了东白俄罗斯;奥地利则分得了加利西亚。在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俄国都通过迫于其军事和政治压力的波兰议会主宰着整个波兰-立陶宛联邦,更近一段时间则通过一位忠顺的波兰国王来实施控制。因此这第一次瓜分对俄罗斯帝国来说是一种损失,而非收获。实际上它是一个避免军事冲突的策略,因为此时圣彼得堡尚未做好战争的准备。奥地利人对俄国在1768—1774年俄土战争中的胜利感到担忧,站在了奥斯曼人一边,威胁要进攻俄国。因此俄国同意接受对波兰的第一次瓜分,实则是在利诱奥地利,让它不要插手奥斯曼帝国和俄国之间的冲突。第13章 新的边界
俄属乌克兰地区的最初变革始于1854年9月英法远征军登陆克里米亚。一年以前,俄法之间因争夺巴勒斯坦的基督教圣地而爆发了克里米亚战争,这次入侵正是那场战争的最新行动。 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失败在帝国政府和社会中引起了广泛的反思。俄军曾在1814年征服巴黎,40年后竟在自己视为后院的土地上战败!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受到战败的打击,于1855年3月驾崩,在位30年。
第16章 前进
俄军1814年就征服过巴黎…
如果俄国还想保住克里米亚,就需要通往这个半岛和其海军基地的铁路。于是当局决定将阿拉斯加卖给美国人。那是帝国的另一个偏远角落,官员们认为它难以防守,很容易被英国人夺走。
第16章 前进
俄国卖阿拉斯加的原因在这呢。
工人们聚居的地方渐渐被称为尤兹夫卡,其名得自创始人的姓氏(“休斯夫卡”)。这座钢铁和矿山之城将在1924年被更名为斯大林,在1961年再度更名为顿涅茨克。
第16章 前进
尤兹夫卡提供的工作相当危险,但以当时的标准而言报酬甚为丰厚,吸引了许多俄罗斯农民来到此地。年轻的尼基塔·赫鲁晓夫就是他们中的一员。1908年,14岁的赫鲁晓夫离开俄罗斯小村庄卡里诺夫卡[Kalinovka,位于从前哥萨克国的首府赫卢希夫东北面约40英里(约65千米)处]来到尤兹夫卡和他的家人会合。
在未来的苏联领导人中,尼基塔·赫鲁晓夫并不是唯一一个举家迁离某个俄罗斯村庄并受益于南乌克兰地区工业繁荣的。在赫鲁晓夫一家迁居之前几年,伊利亚·勃列日涅夫(Ilia Brezhnev)就来到了乌克兰工业城市卡缅斯克(今第聂伯罗捷尔任斯克)。他的儿子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于1906年出生在这座钢铁之城。他曾是赫鲁晓夫的得意门生,并最终继承了苏联的最高权力。赫鲁晓夫一家和勃列日涅夫一家都是俄罗斯农民向南乌克兰的大迁移的参加者。第16章 前进
在19世纪下半叶,库尔斯克省农民户均拥有的土地不超过7英亩(约2.8公顷)。他们来到的地方属于卡特琳诺斯拉夫省,这里的农民户均拥有土地是25英亩(约10.1公顷),而且都是所谓的黑土,比库尔斯克地区的肥沃得多。如前所述,本地的农民生活状况远远好于俄罗斯帝国任何其他地区。这些农民倾向于留在家乡,而且通常也能负担得起。如果迫不得已,迫不得已,他们中的许多人也会选择到帝国东部的偏远草原地区重新定居,而不是到邻近的钢铁工业和矿业城镇去忍受20世纪早期工业的恶劣条件。
第16章 前进
20世纪早期,戈尔巴乔夫的外祖父潘捷列伊蒙·霍普卡洛(Panteleimon Hopkalo)从切尔尼戈夫省来到斯塔夫罗波尔地区的草原上。1931年,戈尔巴乔夫在这里降生。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斯塔夫罗波尔及北高加索地区与乌克兰的环境相似程度几乎超过人们的想象。许多不愿迁往城市、希望寻找免费土地的乌克兰农民迁移到了更远的地方,直至俄罗斯的远东。
第16章 前进
苏联后来的几任领导人都可以说是来自乌克兰。
许多好莱坞明星和娱乐圈名人的祖上都是从加利西亚迁往美国的移民,比如杰克·帕兰斯(帕兰纽克)的乌克兰父母,还有芭芭拉·史翠珊的犹太祖父母。在1990年至1995年间担任加拿大总督的拉蒙(·罗曼)·纳蒂欣的父母来自布科维纳,而安迪·沃霍尔的父母则来自兰科地区。
第16章 前进
那一次政府镇压了后来被称为十二月党人的军官们的叛乱,还用上了大炮。沙皇和他的政府认为,他们必须再一次展示决心,以免重蹈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覆辙:在他们看来,让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中丢掉王冠和性命的,正是他的优柔寡断。
当示威者们接近沙皇的冬宫(如今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1] 所在地)时,军队开火了,当场打死100多人,受伤者超过500人。加蓬神父幸免于难,但他再也不会为沙皇祷告,也不再希望得到沙皇的保护。在当夜写下的控诉中,加蓬将沙皇称为畜生,并呼吁人们进行报复:“同胞们,让我们向那受到人民诅咒的沙皇复仇,向他所有那些拥护帝制的恶毒爪牙复仇,向他的大臣们和不幸的俄罗斯国土上的强盗们复仇!”彻底的复仇要在13年后才会到来——布尔什维克们在1918年7月枪杀了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家人——但沙皇宫廷希望避免的革命在此时就爆发了。这场革命将整个帝国,包括乌克兰诸省在内,推向了一个新的时代。这是一个平民政治的时代,其特点包括政党的创建、议会选举、男性公民获得普选权,以及政府越来越有赖于民族主义者的支持。第17章 未完成的革命
布尔什维克杀了沙皇尼古拉二世,中共却放过了溥仪,改造了溥仪。政治手腕方面,高下立判。
在第四届国家杜马选举中,俄罗斯国家主义党派在乌克兰获得了70%的选票。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因为乌克兰人口中俄罗斯族的比例不超过13%。不光是选民中的大部分,就连以俄罗斯国家主义者身份赢得选举的人中的大部分也都是乌克兰族。俄罗斯国家主义者基辅俱乐部的创始人、第四届国家杜马高级成员阿纳托利·萨文科就是一例。另一名乌克兰人季米特里·皮赫诺则是俄罗斯人民同盟基辅支部的首脑。皮赫诺担任编辑的基辅报纸《基辅人》(Kievlianin )则成为这些国家主义组织的传声筒。小俄罗斯身份认同宣传者群体中的乌克兰独特性本已所剩无几,到了1905年革命期间,这种独特性更是在事实上已被激进的俄罗斯国家主义取代。
第17章 未完成的革命
1914年6月28日清晨,萨拉热窝城只听到了两声枪响。19岁的学生加夫里洛·普林西普用第一枪打伤了奥地利大公弗朗茨·斐迪南,用第二枪击中大公的妻子苏菲女公爵。大公和大公夫人都在午前不治身亡。然而这起事件的附加后果更为严重:普林西普在扣动那把勃朗宁手枪扳机的同时,也扣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扳机。
加夫里洛·普林西普是一个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团体的成员,痛恨哈布斯堡家族,梦想在巴尔干地区建立一个统一而自由的南斯拉夫国家。奥匈帝国政府对此却有不同的想法:它希望维持帝国的存在,决定将大公遇刺事件当作一个向塞尔维亚开战的借口,对这个在帝国境内煽动起斯拉夫民族主义浪潮的国家施以惩罚。俄国站在了塞尔维亚一边,德国人支持奥匈帝国,而英国和法国则支持俄国。到了8月初,几乎整个欧洲都燃起了战火。全世界有多达1800万军人和平民在这场在当时被称为“大战”的战争中丧生,受伤者则超过2200万人。第18章 一个国家的诞生
数十名乌克兰名流从彼得格勒和在1918年3月被布尔什维克们定为俄国新首都的莫斯科返回基辅,参与到新乌克兰的建设中。富有才华、享有国际声誉的艺术家赫奥尔希·纳尔布特 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成了乌克兰美术学院的创建者,也成为乌克兰国徽和这个国家第一批纸币和邮票的主要设计者。国徽包括两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图案(借鉴自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时代钱币的三叉戟和一个哥萨克人的头像),这是因为这个新生的国家宣称自己所继承的是基辅罗斯和哥萨克国。国徽上的蓝色和黄色则来自数百年来就将这两种颜色用于纹章的加利西亚。色彩的选择象征了世界大战东部战线两侧的乌克兰土地的统一。
第18章 一个国家的诞生
彼得留拉的头衔“最高俄塔曼”反映出一个令人悲哀的现实:他所统率的,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军阀,而非纪律严明的军队。彼得留拉和他的军官们从未成功将这支义军改造成一支正规军。事实证明,乌克兰的政治家们是成功的反叛者,但在创建国家和组建武装力量方面只是三流水平。
第19章 破灭的梦想
他们以个人身份加入布尔什维克后,为该党提供了其急需的讲乌克兰语的干部和文化精英。同样,农民们最终也被融合了,并得到了长久以来一直被许诺给他们的土地:1920年春,布尔什维克推迟了在从贵族手中没收得来的地产上建立大型集体农庄的计划,允许农民们分掉他们的前主人的土地。
新策略奏效了。布尔什维克得以在1920年建立起对乌克兰中部和东部地区的控制,将最后一个真正的威胁拒之门外。第19章 破灭的梦想
土地革命就是好使,农民最吃这套。
波苏战争最有名的记述者莫过于敖德萨出生的俄国犹太作家伊萨克·巴别尔。在作为布琼尼第一骑兵军的一员参加战斗的过程中,他坚持记日记,并在后来利用这些日记创作了一部题为《红色骑兵军》(Red Cavalry )的短篇小说集。布琼尼指责这部小说集扭曲了他麾下士兵的英雄形象,因为它描述了战争的残酷、红军骑兵的暴力,以及乌克兰犹太人在无休无止的战争中所遭受的苦难。在差不多整整三年时间里,各路军队彼此厮杀,战线如拉锯一般移动。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乌克兰平民还未从灾难中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就又陷入了新的恐怖和毁灭之中。在所有族群中,犹太人的命运最为悲惨:他们遭到来自所有势力的打击,不论是红军、白军、乌克兰军,还是各路军阀。
对犹太人的大规模迫害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最后一年,也就是德国和奥匈帝国军队进入乌克兰的1918年春天。然而迫害实施者并非挺进中的德国人或“中央拉达”的军队,而是败退的布尔什维克们。他们怀有革命的正义感而非基督徒的狂热,认为自己对诺夫霍罗德-西沃斯基和赫卢希夫(从前哥萨克国的都城)犹太人的打击就是对资产阶级的进攻。第19章 破灭的梦想
犹太人代表资产阶级,这也没毛病…
1919年的反犹屠杀终结了革命初期形成的乌克兰人-犹太人同盟,也让西蒙·彼得留拉成为乌克兰反犹主义的恐怖象征。1926年,流亡巴黎的彼得留拉被前红军士兵沙洛姆·施瓦茨巴尔德枪杀,让他的这一形象更加得到了强化。
第19章 破灭的梦想
乌克兰人西面的邻居——捷克人、斯洛伐克人、波兰人和立陶宛人——此时都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国家。然而,除了在一个由俄罗斯领导的政治体内的自治权外,为创建自己的国家不断努力的乌克兰人几无所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原因多种多样。其中之一就是那些更强大、侵略成性又声称对乌克兰土地拥有主权的邻国的存在,然而最关键的因素在于乌克兰民族解放运动的不成熟,以及独立国家理念在分属于哈布斯堡帝国和罗曼诺夫帝国的乌克兰地区的姗姗来迟。
城市地区,尤其是有大量非乌克兰人口居住的大城市,均不属于乌克兰人的独立追求所能涵盖的范围——这种追求几乎完全依赖于农民群体的支持。第19章 破灭的梦想
乌克兰人没有足够的智慧想到“农村包围城市”…
乌克兰人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的动员方式各有不同,导致各种旨在替代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诉求的乌克兰民族理念浮出了水面。其中两种新理念最具影响力:其一是苏维埃乌克兰(乌克兰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或乌克兰SSR)的苏维埃版民族共产主义;其二则是主要植根于波属加利西亚和沃里尼亚的激进民族主义。20世纪乌克兰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将由这两种类型的乌克兰身份认同之间的关系所定义。
乌克兰的民族共产主义者主张的策略与公元第一个千年末期拜占庭的改宗劝导者们的做法相似:通过接受本地语言和文化来实现推广新信仰的目标,只是此时的新信仰变成了共产主义。
最大的阻力来自乌克兰共产党本身——它的大部分党员都不是乌克兰人。根据一份报告,在所有乌克兰公务员中,娴熟掌握乌克兰语者的比例为44%,而在担任公务员的乌共党员中,这一比例仅为18%。
德国和苏联对波兰的侵略让波兰监狱陷入混乱,也让包括班德拉在内的许多囚犯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监狱大门。
第20章 共产主义与民族主义
在《真理报》为斯大林诞辰出的特刊中,大量出自斯大林忠诚助手笔下的文章不仅将他誉为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和弗拉基米尔·列宁开创的事业的继承者,还将他称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和集体化的组织者和领袖”。第一个名词“社会主义工业化”,指一种苏式的工业革命,即由政府出资、由国家运营、旨在为工业生产带来革命性增长的计划,其中重工业、能源产业和机械制造产业的发展处于优先地位。第二个名词“集体化”,指建立国有集体农庄。
乌克兰的农业产量和潜力让它成为工业化的资金来源,而其东部和南部已有的工业潜力又让它成为合适的投资地区。
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在乌克兰启动的最大规模的建设项目无疑是第聂伯罗赫斯,即位于第聂伯河险滩下端的第聂伯河大坝和水电站。工程地址位于亚历山德里夫斯克。为了纪念当地的哥萨克历史,也为表达对哥萨克神话在革命年代中的重要性的承认,此地在1921年被改名为扎波罗热,意为“险滩下游之地”。
这些美国顾问中为首的是土木工程师休·林肯·库珀上校。他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上的多伦多水电站和田纳西河谷管理局的威尔逊水坝工程上一鸣惊人。库珀是自由企业的支持者,曾在国会面前作证反对美国政府直接介入各种经济工程。在他为第聂伯河水电站工程的服务范围进行谈判之前,布尔什维克就向库珀的账户中存入了5万美元。他立刻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数以十万计的乌克兰人陷入了饥荒。1932年仅在基辅地区就有超过8万人饿死。位于基辅西南面的城市比拉采尔科瓦和乌曼周边的甜菜产区受到的打击尤为严重。乌克兰政府首脑弗拉斯·丘巴尔在1932年6月承认:过度的征收让农民们没有粮食可以充饥,正是饥荒发生的原因。
最终,在乌克兰总计有近400万人死于这场饥荒,死亡人数超过了全部人口的十分之一:从1932年到1934年,每8个人中就有1个饿死。
第21章 斯大林的堡垒
在《我的奋斗》中,希特勒设想了与英国结盟击败法国、与俄国立约摧毁波兰的前景。在这份蓝图中,最终俄国(或者说苏联)将向希特勒提供他想要的东西:定居所需的土地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这些土地和资源将让德国变成一个大陆帝国,而英国海军将无法动摇帝国与其殖民地之间的联系。与英国的联盟从未变成现实,然而在1939年秋天,希特勒的确与苏联达成了协议,并摧毁了波兰。
德国占领之下的乌克兰就是一座规模更大的集中营。与在那些真正的集中营里一样,在乌克兰,抵抗与合作、受害与共谋之间的分界线并不清晰,然而也不是完全无法分辨。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活下来的人必须在战后面对自己的抉择。许多人能够坦然,一些人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然而几乎每个人都为幸存者的负罪感所折磨。
从1942年到1943年,总计有近220万乌克兰人遭到逮捕,并被押送去德国。其中许多人死于营养不良、疾病,以及盟军对他们所在的兵工厂和军需厂的轰炸。那些幸存下来并在1944年年底和1945年被红军解放的人(战争结束时,只有12万人被登记为流散人口)往往被视为叛徒,其中一些人被直接从德国人的集中营送往苏联人的古拉格系统集中营。
第22章 希特勒的“生存空间”
在击败德国并终结欧洲的敌对状态之后,美国、英国和苏联的领导人们又于1945年夏天参加了波茨坦会议。这次会议同意了斯大林的要求,将从前属于德国的西方土地划归波兰,以补偿波兰在东方的领土损失。莫斯科将超过750万德意志人从新成立的波兰国家领土上驱逐出去,腾出土地让东部来的波兰人定居。
苏联人对这种新近的对西方的失望加以利用,为冷战期间的宣传添砖加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不断将乌克兰抵抗者称为“德意志-乌克兰民族主义者”,以将乌克兰民族主义与德国法西斯绑定在一起。
乌克兰天主教会得以在那里继续存在了3年时间,直到1949年冷战开始时才被取缔。苏联怀疑天主教会在整体上都受梵蒂冈和西方势力的指使。一切体制上、宗教上和文化上与西方的联系都必须被切断,由此造成这个长久以来一直充当天主教西方和东正教东方之间桥梁的团体的毁灭。短短几年之内,超过500万名乌克兰天主教徒成了名义上的东正教徒。
第23章 胜利者
在其首次出版于1978年的回忆录中,勃列日涅夫提到了当时城市中的艰难形势,却对乡村的状况不置一词。1946年和1947年,乡村地区再次出现了规模堪比1932年和1933年的饥荒。近100万人在这场饥荒中死去。
第24章 第二个苏维埃共和国
1991年8月1日,美国总统乔治·H. W.布什从基辅飞往莫斯科以促成乌克兰留在苏联内部。
在对乌克兰议会发表的演讲中,布什选择站在戈尔巴乔夫一边。他的讲话被美国媒体称为“软弱的基辅讲话”,因为这位美国总统竟然不愿支持乌克兰民族民主主义派代表们对独立的追求。布什倾向于让波罗的海诸国独立,但仍将乌克兰与其他加盟共和国结为一体。他不愿在世界舞台上失去一个可靠的伙伴——戈尔巴乔夫和他所代表的苏联。此外,苏联出现不受控制的解体的可能性也让布什和他的顾问们感到担忧,因为这可能导致各个拥有核武器的共和国之间的战争——除了俄罗斯之外,乌克兰、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领土上都有核武器部署。1991年8月底,也就是乌克兰议会投票选择独立之后不久,叶利钦就吩咐他的新闻秘书发出一份声明:如果乌克兰和其他加盟共和国宣布独立,俄罗斯将有权对这些共和国与俄罗斯之间的边界提出质疑。叶利钦的新闻秘书暗示克里米亚和包括顿巴斯产煤区在内的乌克兰东部将成为可能的争议地区,如果乌克兰坚持独立,它将面临被分割的威胁。
1991年9月,乌克兰进入了一个政治新纪元。6名候选人参选总统,而且这6人在竞选中都支持独立。克拉夫丘克说服克里米亚当局暂时搁置将克里米亚半岛从乌克兰独立出来的计划,留待另一次公投来决定。
第25章 再见,列宁
1992年1月,苏联黑海舰队各部也开始宣誓效忠乌克兰。然而黑海舰队司令伊戈尔·卡萨托诺夫上将命令所有人员登船,并离港出海,给乌克兰对黑海舰队的接收造成了一个大问题。这在1992年5月导致了俄乌关系上的第一次主要危机。当年9月,两国总统克拉夫丘克和叶利钦达成协议,决定对黑海舰队进行分割,从而避免了两国之间的直接冲突。然而分割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支拥有超过800艘舰艇和近10万人军人的舰队一度完全处于莫斯科的控制之下。俄罗斯在1995年将舰队中18%的舰艇交给乌克兰,却拒绝离开塞瓦斯托波尔。1997年,两国签订了一系列协议,为俄国舰队(包括300多艘舰艇和2.5万名军人)2017年之前继续在塞瓦斯托波尔驻扎提供了法律支持。
1994年1月,在美国的调解下,乌克兰与西方签署了一项协议,成为乌克兰与西方的政治关系正式开启的标志。根据协议,乌克兰放弃了它从苏联继承的核武器——就其潜力而论,那是世界上第三大的核武器库。同年12月,美国、俄罗斯和英国在布达佩斯签署了一份备忘录,向作为无核国家加入了《核不扩散条约》(Nuclear Non-proliferation Treaty)的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尽管基辅有许多人认为放弃核武器不够审慎[ 2014年,曾在《布达佩斯备忘录》(Budapest Memorandum)中承诺保证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俄罗斯却试图分裂乌克兰,佐证了这些怀疑者的看法],但这一做法在当时仍可以带来重大利益:曾经拒绝加入《核不扩散条约》的乌克兰终结了其在国际上的事实孤立状态,并成为接受美国外援第三多的国家,仅次于以色列和埃及。
1997年乌克兰与北约又签署了特殊伙伴关系纲领,进一步加深了与北约的合作,并在基辅创建了一座北约情报中心。
与许多后苏联国家一样,在其获得独立之后的头五年,乌克兰遭遇了因经济衰退和社会混乱导致的巨大政治危机,并一直忙于解决总统府与议会这两个诞生于苏联最后岁月的政治动荡中的机构之间的关系问题。俄罗斯在1993年9月解决了这一矛盾:当时叶利钦总统命令坦克向俄罗斯议会大厦开炮,俄罗斯副总统和议长也被控煽动反对总统的政变,遭到当局逮捕。叶利钦的顾问们改写了宪法,对议会的权力进行限制,将其变得更像是俄罗斯政治舞台上的一个橡皮图章,而非一个积极的参与者。
从1989年到2001年,乌克兰的总人口下降了约5%,而乌克兰犹太人的数量则令人震惊地减少了78%,从48.73万人下降到10.55万人。Paypal(贝宝)公司的共同创始人马克斯·列夫琴一家和WhatsApp(瓦次普)公司共同创始人扬·库姆都在这一时期离开了乌克兰。
苏联经济的崩溃不仅破坏了连接各个加盟共和国的经济纽带,也宣告了苏联军方采购的终结。由于拥有高度发达的军事工业体系,乌克兰在这方面遭到的损失尤为惨重。与俄罗斯不同,乌克兰没有石油和天然气收入来缓和这种打击。
到了1999年,近85%的乌克兰企业已转为私有,而它们的产值却不足全国工业总产量的65%。全国工业企业中有半数处于亏损状态。企业不论大小,最终都落入苏联时代的管理者和在政府中有关系的人手中。这些人维护垄断,限制竞争,让经济危机变得愈发严重。
顿涅茨克集团的首脑里纳特·阿赫梅托夫是新一代“钢铁大亨”群体之一。他在20世纪90年代初取得了一家名为Lux的公司的领导权,而在当局眼中,这家公司兴起于犯罪活动,并与犯罪组织仍有关系。
乌克兰工业私有化的大部分进程发生于列昂尼德·库奇马总统(1994—2004年在任)的任期中。库奇马本人就曾是“红色主管”中的一员。作为这场最终让寡头们受益的私有化进程的主持者,他也从寡头们那里得到经济和政治支持。
库奇马的主要“右翼”对手、人民重建运动领袖维亚切斯拉夫·乔尔诺维尔则在离大选仅有数月时死于一场可疑的车祸。
2000年秋,反对派领袖、乌克兰社会党首脑亚历山大·莫罗兹公开了库奇马的一名卫士在其办公室取得的秘密录音,让库奇马走上了下坡路。这份录音记录了库奇马与涉及私有化密谋的地方官员之间的交易、他的受贿行为和他压制反对派媒体的企图。录音中提到了31岁的记者格奥尔基·贡加泽 ——网络报纸《乌克兰真理报》(Ukraïns’ka Pravda )的创办人。库奇马希望将他抓起来送往俄军与叛军作战的车臣地区。2000年11月,贡加泽的无头尸体在基辅附近的一座森林中被发现。
在选举中领先的尤先科突患重病。由于诊断结果不明确,尤先科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的助手们将他送往维也纳的一家诊所。维也纳的医生们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这位“我们的乌克兰”党候选人的病情系被人下毒所致。这种毒药十分特别,是一种只有几个国家生产的二噁英。正确的诊断挽救了尤先科的生命。尽管面容被毒药破坏,还需要依赖大量服用药物来减轻剧痛,尤先科仍然回到了竞选的道路上,并获得了更多支持。
11月21日,第二轮投票结束后,独立的出口民调显示尤先科占据明显优势,赢得了53%的民众选票,而亚努科维奇的得票率只有44%。然而,当受政府控制的选举委员会公布官方计票结果时,大多数乌克兰选民都瞠目结舌:根据官方结果,亚努科维奇的得票率为49.5%,超过尤先科的46.9%。这是官方舞弊造成的结果。根据从亚努科维奇竞选团队成员之间的电话讨论中截获的信息,他们对选举委员会的服务器动了手脚,篡改了发往基辅的选举结果数据。
第26章 独立广场
2013年11月下旬,数十万人再次涌上基辅街头,要求改革,要求终止政府腐败,并与欧盟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在将权力集中于己并让政治反对派陷入沉默或退缩之后,亚努科维奇与他任命的官员开始专注于让统治集团变得更加富有。短短时间内,亚努科维奇、他的家族成员和他的党羽手中就积聚起巨额的财富,将多至700亿美元的资金汇入国外账户,由此威胁到乌克兰的经济和金融稳定。到了2013年秋,乌克兰已经处于债务违约的边缘。
乌克兰人的希望在于:协议一旦签署,就能挽救和加强乌克兰的民主机制,对反对派的权利提供保护,并将欧洲的商业标准引入乌克兰,以制约发源于国家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猖獗腐败现象。一些寡头对总统及其团伙日益增长的权力感到恐惧,希望通过通过建立透明的政治和经济规则来保护自己的资产,因此对与欧盟的联系国协议表示支持。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协议定于2013年11月28日在维尔纽斯举行的欧盟峰会上签署。然而,就在峰会召开前一个星期,乌克兰政府突然改变了方向,提出推迟签署联系国协议。亚努科维奇来到了维尔纽斯,但拒绝签署任何文件。如果说欧洲领导人们对此感到失望的话,那么许多乌克兰人感受到的则是愤怒。政府违背了其一年来许下的承诺,让乌克兰加入欧洲的美好愿望受到挫折。
基辅发生的抗议是由外交政策问题引发的大规模群众动员,这并不寻常,也让政治观察员们感到震惊。抗议者们希望与欧洲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并反对乌克兰加入俄罗斯主导的关税同盟。
如果说基辅独立广场上的抗议者们将自己的国家视为欧洲文明的一部分,那么东部的亲俄暴动者则以一个更广大的“俄罗斯世界”的成员自居,并将他们的斗争视为对受到堕落的西方欧洲威胁的东正教价值的保护。
第27章 自由的代价
在顿巴斯的反基辅叛军中仍有许多人维护从前的苏联价值观,但俄罗斯的雇佣军和志愿军带来的则是另一种支配性理念。与著名的俄国指挥官伊戈尔·吉尔金一样,这些人来到顿巴斯是为了保卫“俄罗斯世界”价值不受西方打击。在这样的语境下,他们将乌克兰视为腐朽西方价值——如民主、个人自由、人权,还有(尤为不可接受的)少数性取向团体权利等——与传统俄罗斯价值之间的战场。按照这种逻辑,乌克兰人的头脑只是被西方的宣传蒙蔽了,而俄罗斯人有责任为他们带来光明。
许多世纪以来,俄罗斯要么与西方隔绝,要么与中欧和西欧国家发生冲突。哪一套历史经验最能够定义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爱恨交织的关系呢?
作为一个国家,乌克兰正位于东西方分界线上。这是东正教与天主教的分界线,是中欧帝国和亚欧大陆帝国的分界线,也是这些帝国的不同政治实践和社会实践之间的分界线。 尊严革命”与这场战争在乌克兰社会中引发了一场地缘政治意义上的重新定位。2014年1月到同年9月,乌克兰人中对俄罗斯持正面态度的比例从80%下降到不足50%。同年11月,民意调查中支持乌克兰加入欧盟者的比例已达64%(在2013年11月,这一比例仅为39%)。2014年4月,只有三分之一的乌克兰人希望乌克兰加入北约,而到了当年11月,这一比例已超过50%。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战争的体验不仅将大多数乌克兰人团结起来,还让这个国家在感情上更倾向于西方。
在历史上,战争的冲击、失败的耻辱以及国土沦陷的伤痛都曾被当作增强民族团结和塑造强烈民族认同的工具。18世纪下半叶波兰被瓜分使得这个国家从欧洲地图上消失,却成为近代波兰民族主义形成的开端。19世纪初拿破仑对德意志的入侵导致了泛日耳曼理念的兴起,并促进了近代德国民族主义的发展。激发法国人、波兰人、塞尔维亚人和捷克人的民族想象的,正是对战败和国土丧失的记忆。被羞辱、战伤累累的乌克兰似乎正遵循着这样的普遍模式。
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在顿巴斯引发战争,并在乌克兰其他地区引发动荡。这不仅在乌克兰,也在也在整个欧洲造成了一种危险的新局面。无论当下乌克兰危机将走向何方,乌克兰的未来、东欧-西欧(俄罗斯-欧盟)关系的未来,进而至于整个欧洲的未来都将有赖于危机的解决。
结语 历史的意义
在东欧,比乌克兰小的国家都能获得独立与和平,偏偏乌克兰不能。一方面乌克兰战略地位太重要,西方想争夺俄罗斯却不能失去。另一方面乌克兰自己也是垃,本来可以左右逢源,它非要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