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盖茨比

《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菲茨杰拉德的杰作,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它以20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迅速崛起的黄金年代)为背景,通过揭示人们对金钱的狂热追求和虚荣心的膨胀,展现了社会道德沦丧和精神空虚,以及对美国梦的幻灭进行了深刻剖析。

年轻的时候看《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并不以为盖茨比有多了不起,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对黛西这种庸俗虚伪的女人无法自拔,我甚至觉得他愚蠢,愚蠢到为这种女人丧命。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追求什么,他错误地以为黛西就是上流社会,就是贵族阶级,就是他从少年时代就心心念念的东西。他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出身限制了自己的认知,就像农民以为皇帝就是拿金锄头下地干活。

后来,我发现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忘了小说开头的那句话: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整部小说,我们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或者说,是站在讲述者尼克的角度来看的。尼克本身就出身贵族,虽然是没落贵族,他毕竟是耶鲁大学毕业,他有广博的见闻丰富的知识。他把上流社会那一套看得透透的,他鄙视那套虚伪肮脏的作风。但是,出身贫苦的盖茨比是不具备这些条件的,他无法跳脱出命运给他的束缚。

尽管如此,盖茨比是了不起的,因为他聪明勤奋,而且勇敢,他为爱情为梦想不顾一切。谁有资格嘲讽为爱情为梦想不顾一切的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100年后的今天,某个东方大国也正在经历迅速崛起的黄金年代,人们也正经历对金钱的狂热追求,虚荣心的膨胀,社会道德沦丧和精神空虚。我相信这个年代,中国有无数个盖茨比。在我看来,胖猫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一个游戏代打,两年的时间可以天天没日没夜代打十几个小时,吃饭只点10块钱以下的外卖,对自己如此苛刻,勤奋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是为了梦想试问谁可以做到?年仅21岁,正是为梦想不顾一切的年龄。如果说,亿万中国人的梦汇聚成了中国梦,那胖猫的梦想算不算中国梦?

有人拿苏享茂和胖猫相提并论,他们虽然有相同的结局。但我以为苏不能和胖猫相比。苏时年37岁,大学毕业15年,工作多年并且创业成功,积累了不菲的财富,认识翟欣欣时也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社会阅历,我敢说他对翟欣欣的为人心知肚明,只不过心存侥幸而已。胖猫时年21岁,可能没读过大学,涉世未深,甚至可以说是天真烂漫。最终,苏虽然自杀但是留下了控诉毒妇的遗书,而胖猫临死前的转账还标明“自愿赠予”,让人何其痛心!

有人说,我们都曾是胖猫,只不过他选择了不同的剧本。你可以说我们都选择了认清现实,选择了长大。但是实际上,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是当年我们奋不顾身追逐梦想的时候,被现实予以痛击,我们怕痛,所以选择了退缩,选择了妥协。畏缩没有什么,这是最优的生存策略,但我们心里还是敬佩不退缩不妥协以死相搏的人。遥想当年,蒙古大军挥师南下的时候,多少汉人苟且偷生,委屈求全做了亡国奴,这其中大概率就有你我的祖先,我们身体里是有畏缩基因的,但是,但是,出了一个文天祥我们就歌颂千年。除了生理基因,还有文化基因影响我们,我们这个文化就是永远歌颂勇敢者,永远歌颂宁折不弯的人。

回到上帝视角,想想胖猫的问题出在哪?他和盖茨比一样,见识所限,让他们被变质的梦想蒙蔽了双眼。试想,如果你有个儿子,你如何教育他,让他拥有远大崇高的梦想而不是肤浅俗烂目标?如何让他去勤奋努力勇敢地追逐梦想?当梦想无法实现时,又如何接受现实而不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或者,干脆,不要什么梦想,做个咸鱼,开心过一生。